我願牽你的手同行，歲月長且涼

歲月長且涼，我願牽你的手同行

去年1月臨近期末考試的傍晚時分，惠惠和憐憐（全是化名）突然來訪。惠惠是我之前教的學生，現在讀初三。我跟到初二就上來教高中了。憐憐卻沒有教過，她是我多年前教過的學生鬆鬆（化名）的妹妹。憐憐每天放學都來等候惠惠，因而我們也彼此認識了。她很喜歡我，節假日也會收到她發來的短信祝福。她偶爾提及，説她哥哥常誇我又敬業，教學又很好。我輕輕地笑了，每次教應屆生時，有一半人會埋怨我是全校最嚴格的老師，一但分別後，卻又懷念我，併到處誇我。我曉得，他們不是在懷念我，而是在懷念他們的青春歲月，恰好我參與了這一齣戲而罷了。

房門一打開，惠惠就迫不及待地對我説，老師，你快點幫憐憐出主意吧，她走投無路了。我勸惠惠彆着急，慢慢説。惠惠還是急得要死，喘着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説。而憐憐則在一旁淌眼淚，那是絕望的神情，看了令我無限同情，無限心痛，無限感傷。

原來在憐憐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這事我不曉得，鬆鬆從未提過。憐憐判給了母親，鬆鬆判給了父親。 

母親與父親很快又梅開二度。繼父過來時，也帶了一個新的哥哥。繼父是內地人，生活方式、飲食等各方面與海南人相去甚遠，但是母親很遷就他，很聽他的話。有時候鬆鬆過來看望妹妹，繼父是不允許他們兄妹倆走出家門説話的，即使在家裏也不允許關着門説話。估計是擔心兄妹倆説他的壞話吧？只要母親不在家，繼父就會進憐憐的房間來，藉口過來視察她是否學習趁機就摸她的臉蛋一下。憐憐説她很害怕。

我建議憐憐，以後學習時不必關門。憐憐説，其實門一直是敞開着的，繼父不允許關門。我建議憐憐告訴母親此事。憐憐説，有跟母親訴説過，但母親認為這是繼父在關心她。我在心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爾後是憤怒。其實，我很想説，以後若繼父捏你的臉蛋，你就使勁地咬他。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一個人當你經濟無法獨立之前，要學會忍。

半年前，母親和繼父搬回內地去住了。幾天前，母親對憐憐説，已幫她買好了機票，命令憐憐一考完試就立即飛過來照顧她，説她患了心臟病，並勸憐憐不要讀書了，説她的成績那麼差，讀了也是考不上大學的。 

憐憐現在寄居在小舅家。但是小舅很不爭氣，現在已不去打工，天天搓麻將賭博。舅媽天天跟小舅吵架，憐憐很害怕，天天如履薄冰，不知自己哪一刻就無家可歸了。雖然母親有寄伙食費回來，但是每月200元遠遠不夠一個人的最低温飽。憐憐有想過回父親那邊，但是，父親愛酗酒，多少錢都不夠花。父親一個月賺三四百元都不夠塞牙縫。再者，父親那邊的孩子也多，日子過得挺拮据的。

憐憐淚雨滂沱地問我，她很害怕，她該怎麼辦，是否要去內地？為師多年，第一次遇到讓我束手無策的事情。我問憐憐，與鬆鬆商量過沒有？她説，哥哥特意叫她來找我拿定主意的。頓時，我深感責任重大。若建議憐憐不要去內地，倘若她母親是真的患了心臟病，將來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是要終生負疚的。若建議憐憐去吧，明擺着是凶多吉少。

我問她母親在海南時，是否已患了心臟病？她説，沒有。人上了年紀，就容易患冠心病，這點常識，我還是懂的。我問外婆是否曉得她母親患病了。憐憐説，還未與外婆聯繫。 

她外婆與外公住在外地，我建議憐憐先與外婆聯繫，看實際情況如何再做決定。外婆是家長，與她母親溝通事情就順暢多了，或許還能扭轉乾坤。即使溝通不成功，憐憐有外婆婆護着，也不用回去了。

在與我傾訴的這一個多小時裏，憐憐一直在哭，我一直在遞紙給她，並輕輕地拍她的手背。眼淚已泛上了我的眼角，但我控制住了，擔心我落淚反而讓她哭得更傷心，同時也擔心自己亂了方寸而想不出計謀。

憐憐的氣質符合她的性格，第一眼見到她時，就給我懦弱的感覺。後來天暗了，她們就告辭。我看得出，憐憐是帶着失望走的，因為我沒有給她直接的答案。她更想得到的是我反對的答案。父母愛孩子是一種本能，孩子愛父母是一種覺悟。我不能草率做出決論，要尊重客觀事實，要正確地引導孩子。

寒假過後開學時，看到憐憐來報名，我真是喜出望外，為她沒有去內地成功而高興。我深情地擁抱了這個苦命的女孩子。原來放假後，她去了外婆家過年。半年後，她母親又搬回來海南住了。

去年七月，憐憐考上了我校的重點班，儘管我校是普通的學校，但是她生活在那種環境下已經不易了。 

去年7月份，她哥哥畢業出來工作了，偶爾也會給她一點兒錢，她活得不再那麼悲苦了，比之前快樂多了。每天我6點多去買菜，總會在半路上遇見憐憐，每次都與她擊掌一下，目的是鼓勵她，給予她温暖。

7月份之後，她將升上高二。前段時間，惠惠與憐憐跑來跟我商量。問她們是要讀理科，還是文科？本想報文科班，但又擔心我教理科班，我現在就是教高二的理科班。報理科吧，又不是她們的強項，只不過是想我再度教她們而罷了。我安慰她們説，誰教都不重要，關鍵是自己要努力，要有信心，有信念才能執着地走下去。而我只是她人生道路上的一盞燈而罷了，最長也只能照亮她們人生路程的50米，路還得靠自己走下去。她們跟我聊了很久，直至天黑了才回家。

我很欣慰，當時那個對我説：“老師，我很害怕”的女孩變堅強了，變對人生樂觀了，變得自信起來了。我也堅信，她的人生之路會越來越平坦，會越來越寬廣。因為上天總會垂愛那些有信仰，併為之而努力奮鬥的人。

字數：2095個。2014/6/12   星期四 

跋：這世間，悲苦的小生命很多，每每看到總會潸然淚下。今日上載這篇文章前修改時，還是有淚可彈。

為了讓我能教到她們，這二個女生選擇了理科。剛好教她們的時候，2014年底，我的身體又直線下降，2015年4月底飛往北京，7月才回海南。我臨走之前，給鬆鬆打過電話，囑咐一定要經常鼓勵妹妹，只有考上大學，才能改變命運。很幸運，憐憐考上了大學，真為她高興。願她今後的人生道路一馬平川且充滿陽光。

很遺憾，我沒有跟上高三。在她之前的上一屆學生，因身體原因，我也沒有跟上高三，有一小部分的學生，因找不到熟悉的味道，上課聽不進去，高考因語文落分太多，影響了總分，我很內疚。正常情況，高三一般不換老師，換了新老師，學生又得花時間去適應他的語音、教學方法、培養感情，等磨合期過了，也到高考了。 

作者簡介：納蘭唐兒、醉卧唐詩宋詞國學千年等筆名。多家校園雜誌寫手，作品被多家文摘轉載。喜歡佛學、藝術，痴迷易經、文學，是靠古典詩詞與戲曲滋養的女子。若你喜歡我暖暖的、直扺心靈的文字，歡迎收藏、留言、轉發（只限於本平台）。若轉發別的平台，請徵求本人同意，並署原作者名字以及註明出處，否則以侵權起訴。請關注我，會常常更新古詩詞，與你們穿越回到唐風宋月去，一起品味唐韻詩腳與宋闋音律，然後狂醉三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