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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故事的歷史(地理)背景探究(三)

白玉基 

《西遊記》故事的歷史(地理)背景探究(三)

小説《西遊記》誕生之後,唐僧取經的故事不再是刻印在史書上的、生硬抽象的、不為勞苦大眾所認知的歷史記載了。多少人也試圖從《大唐西域記》中得到《西遊記》作者著書的靈感,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大唐西域記》,簡稱《西域記》,為唐代著名高僧唐玄奘口述,門人辯機奉唐太宗之敕令筆受編集而成。 《西域記》共十二卷,成書於唐貞觀二十年(646年),為玄奘遊歷印度、西域旅途19年間之遊歷見聞錄。可以説《西域記》表述的是西域比較真實的地容地貌、風土人情和歷史事件。明清時期完整展現在讀者面前的百回本唐僧取經故事《西遊記》的作者,他或多或少要參考《西域記》中的地理、歷史知識,筆者也是本着這樣的心態翻閲了《西域記》,結果發現《西域記》與《西遊記》相差甚遠,幾乎是風馬牛不相及。就在失望乃至於要放棄之際,《西域記》開篇提到的“四大部洲”引起了筆者的注意。

《西遊記》近乎照搬了《西域記》中的關於“四大部洲”的論述。至少《西域記》中對名山大川的描述能給神話《西遊記》作者提供一個地理參考點吧?《西遊記》作者在虛構一系列西遊故事的時候、當作者的思緒在古今歷史長河乃至天地之間天馬行空般飛翔的時候、作者花費如此巨大的心血來完成這部鉅著,最終作者也得找到並定位自己的心靈歸宿吧!儘管在作品中描述的故事再虛無縹緲、再荒誕無稽,但在作者的內心絕對有一本清晰的“賬本”。因而《西遊記》開篇所表明的西遊故事發生地,在筆者看來並非完全是虛的。《西遊記》開篇道:“感盤古開闢,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這部書單表東勝神洲。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喚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後而成。”在這段話中,“四大部洲”由《西域記》而來,我們暫且相信《西遊記》要描述的是“大海東部的故事”。唐僧是要“西遊”的,但《西遊記》作者卻要描述大海東部的故事。如果搞清了《西域記》中“四大部洲”的中心座標,也就知道了《西遊記》要單表的“東勝神洲”是什麼地方了。

瀏覽各家各派對唐玄奘筆下的“四大部洲”作出的不同的詮釋,總的説來各家各派皆將“四大部洲”的中心座標定在了“須彌山”,並聲稱“須彌山”是極高的、坐落在三千個宇宙中心的神山,他不屬於地球,就地球也只是處在“南贍部洲”當中。看來所謂的“須彌山”也只成了百家學者口中的虛構而已。

筆者是理科生,很難接受諸家對唐玄奘筆下的“四大部洲”作出如此荒誕的詮釋,更不能接受唐玄奘會在《西域記》開篇就用佛經譯文來搪塞長安到高昌數千裏國土的地容地貌。

如果唐玄奘真的用了佛經譯文,用來描述高昌之東的風土人情,他也許會有不可言明的苦衷吧?但筆者仍然關注這“四大部洲”的中心點座標在哪裏。當然,不同的文化派別會擬定出不同的中心座標,而《西域記》中,唐玄奘個人意識中對大千世界中心座標的認定直接會影響到《西遊記》作者對“世界”的認知和定位。因此,揣測、甄別唐玄奘本人對四大部洲中心座標的定位顯得尤為重要。在此筆者也將要對唐僧(唐玄奘)離開長安之後的一段經歷進行推測,並要用《西域記》開篇所記的內容進行印證。如果能找到《西遊記》故事發生的地理位置,那麼破譯《西遊記》中隱藏的祕密不再困難了。

唐玄奘於公元628年離開長安西去求經。就在這一年,盤踞(今)青海地區的吐谷渾還在和党項人在一起襲擾岷州、蘭州等地呢,儘管中原史書記載此次戰役以吐谷渾兵敗、歸順大唐而告終。但筆者需要做個簡短説明,這次戰事僅僅是一次局部的摩擦,唐史中也記載是“週期性襲擾”之一。由此可以推斷是吐谷渾國中臨近大唐邊境的部落在進行武裝收取“年租”而遇到了唐軍的反擊。吐谷渾國佔地東西三千里,南北一千里。從四川北部、甘肅南部、青海大部、新疆南部皆為吐谷渾領地。國中政體是按部落聯盟方式經營,除了吐谷渾內部要劃分很多部落之外,周邊的很多王國和吐谷渾也是聯盟關係。比如突厥、蘇毗、回紇、党項等。他們的地域劃分不會太清晰,甚至在某一個村落中會同時出現幾個不同部落的城堡。其中蘇毗王國也是吐谷渾王國的一部分,其領地從青海西部延伸到了西藏的北部。在公元663年之前,蘇毗王(素和貴)是吐谷渾國的大臣,後來素和貴聯合吐蕃大臣祿東贊建立了吐蕃屬國——新的吐谷渾王國。

根據近幾年學者們的史學研究表明吐谷渾人也是絲綢之路運輸大軍中的中堅力量,連接中西方商道的諸多關隘諸如於闐、龜茲、焉耆等都有吐谷渾人在把守。唐僧西行在路途中就花費了數年的時間,儘管吐谷渾此時還與大唐是敵對關係,但對一介僧人唐僧而言,他會一路躲避吐谷渾人嗎?何況吐谷渾人和絲綢之路上的所有其他民族一樣,都是佛的追隨者。

蘇毗王國領地夾在吐谷渾與突厥之間,蘇毗王國應該不會與大唐發生直接的衝突,唐僧在其遊記中可以忌憚提及“吐谷渾”三個字,因為吐谷渾在唐僧完成《西域記》之後還是大唐的敵國。但他完全可以用蘇毗王國的番號表示吐谷渾王國的,因為蘇毗王國與吐谷渾王國在唐僧出行至返回的時段裏是一體的。“蘇毗”一詞是藏語中“素和人”一詞的音譯,也常譯為“孫波”、“鬆布”等詞。在今天的土族語言中,“素和”的準確發音應該是“索訶”。唐僧在《西域記》中再三糾正傳統發音的不準確,筆者也由此相信唐僧的記載是嚴謹的、可信的。

唐僧在《西域記》記開篇記到:

“然則索訶世界(舊曰。娑婆世界。又曰娑訶世界。皆訛也)三千大千國土。為一佛之化攝也。今一日月所照臨。四天下者。據三千大千世界之中。諸佛世尊皆此垂化。現生現滅導聖導凡”。

這段文字可否譯為:“然而,我離開大唐國界進入了“索訶”王國之後,發現這個國家東西有三千里疆域。他們舉國上下都信奉佛教,具備統一的國家建制。這三千里國土中的東南西北各處都有諸佛世尊在教化着民眾,仕佛之人生生不息,為上到聖人、下到凡人指導着修行的方略。”

蘇迷盧山(唐言妙高山。舊曰須彌。又曰須彌婁皆訛略也)。四寶合成。在大海中。據金輪上。日月之所照回。諸天之所遊舍。七山七海。環峙環列。山間海水。具八功德。七金山外乃鹼海也。海中可居者。大略有四洲焉。

索訶王國中名為(青)“海”的這片國土上,有一座名山叫做“蘇迷盧山”,他巍峨挺拔在這片高原黃土地之上。每當日月照臨,其景色璀璨秀麗,真似用金、銀、琉璃和頗梨等四寶合成的一樣,當年周穆王、隋煬帝等諸天子曾在這裏巡遊,吐谷渾誇日可汗就在山下居住,這也是吐谷渾七部落聯盟的中心。七個部落的居住地都是黃土山,山與山整齊地排列,山間小溪環繞,這種山隔水,水環山,山和水環環相扣,可謂是七山七海環峙環列。圍繞在座座青山之間的綠水具備澄清、清冷、甘美、輕軟、潤澤、安和、除飢渴、長養諸根等八功德。從東往西翻越七部落的黃土山之後就到了鹼海(鹽湖)。海岸四周可供人居住的地方大概可分為四洲啊。

東毗提訶洲(舊曰。弗婆提。又曰。弗於逮訛也)。南贍部洲(舊曰。閻浮提洲。又曰。剡浮洲訛也)。西瞿陀尼洲(舊曰。瞿耶尼。又曰。的伽尼訛也)。北拘盧洲(舊曰。鬱單越。又曰。鳩樓。訛也)。金輪王乃化被四天下。銀輪王則政隔北拘盧。銅輪王。除北拘盧及西瞿陀尼。鐵輪王則唯贍部洲。夫輪王者。將即大位。隨福所感。有大輪寶。浮空來應。感有金銀銅鐵之異。境乃四三二一之差。則贍部洲之中地者。阿那婆答多池也(唐言無熱惱。舊曰阿耨達池訛也)。在香山之南大雪山之北。周八百里矣。金銀琉璃頗胝飾其岸焉。金沙彌漫。清波皎鏡。八地菩薩以願力故化為龍王。於中潛宅。出清冷水。給贍部洲。是以池東面銀牛口流出殑(巨勝反)伽河(舊曰恆河又曰恆伽訛也)。繞池一匝入東南海。池南面金象口流出信度河(舊曰辛頭河訛也)。繞池一匝。入西南海。池西面琉璃馬口。流出縛芻河(舊曰。博叉河訛也)。繞池一匝。入西北海。池北面。頗胝師子口。流出徙多河(舊曰私陀河訛也)。繞池一匝。入東北海。或曰。潛流地下。出積石山。即徙多河之流。為中國之河源雲

當地人稱海東洲為毗提訶洲、稱海南洲為贍部洲、稱海西洲為瞿陀尼洲、稱海北洲為拘盧洲。金輪王(金輪王,就是吐谷渾王阿柴。在羌語中“柴”就是“金”,“輪”就是“土地”,也是“大千世界”。輪王就是隆官,唐朝時期青藏地區的官職名。)就是四天下的統領者,銀輪王除了北拘盧洲,統領其餘三洲,銅輪王除了北拘盧和西瞿陀尼外,統領其餘二洲,鐵輪王則只統領瞻部洲。所謂輪王,就是即將要登上汗位的小王。隨着他們的福德的感召,就有大輪寶座應運而生,小王當中能登上大輪寶座者,也是應了上天神佛的安排。輪王們的福德因有金、銀、銅、鐵的不同,統領的境地就有四、三、二、一的差異。因為它的預先祥瑞,就以此為王號了。

在瞻部洲的中心有一名叫“阿那婆答多”的池子,大唐語言則稱為“無熱惱池”,過去也叫“阿耨達池”,是錯的。該池在大雪山的北部,香山的南面,周長八百里。池邊岸上風景秀麗,猶如用金、銀、琉璃、頗胝(水晶)裝飾過一般;池邊黃色細砂像顆顆金粒瀰漫在水池周圍;池中之水,清波皎潔如同明鏡。

四面八方的修行者應菩薩虔誠志願之力的感召,接受各輪王的資助揹着沉重行囊擇隆冬季節跨過百里冰橋來到池水中央的陸地上修行,終年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為的是為南贍部洲祈禱風調雨順。

因此,池的東面銀牛口流出殑伽河,舊曰恆河,其長足能繞池一週,從東南角流入海中;池的南面金象口流出信度河,其長足以繞池一週,從西南角流入海中;池的西面琉璃馬口流出縛芻河,其長能繞池一週,從西北角流入海中;池的北面頗胝師子口流出徙多河,其長能繞池一週,從東北角流入海中。

生活在海邊多日,只見大河之水奔流不息注入池中,但不見池中水位的升高,對此等怪事也有很多人傳言,説海中之水潛流地下,從積石山奔流而出,也就是成為了徙多河的支流,成為中國黃河的河源。

時無輪王應運。贍部洲地有四主焉。南象主。則暑濕宜象。西寶主。乃臨海盈寶。北馬主。寒勁宜馬。東人主。和暢多人。故象主之國。躁烈篤學特閒異術。服則橫巾右袒。首則中髻四垂。族類邑居室宇重閣。寶主之鄉。無禮義重財賄。短制左衽斷髮長髭。有城郭之居。務殖貨之利。馬主之俗。天資獷暴情忍殺戮。毳帳穹廬鳥居逐牧。人主之地。風俗機惠仁義照明。冠帶右衽車服有序。安土重遷務資有類。三主之俗東方為上。其居室則東闢其户。旦日則東向以拜。人主之地南面為尊。方俗殊風。斯其大概。至於君臣上下之禮。憲章文軌之儀。人主之地無以加也。清心釋累之訓。出離生死之教。象主之國其理優矣。斯皆着之經誥問諸土俗。博關今古詳考見聞。然則佛興西方法流東國。通譯音訛方言語謬。音訛則義失。語謬則理乖。故曰必也正名乎。貴無乖謬矣

在還沒有推選輪王盟主之前,南贍部洲的東南西北四個區域的風土人情大有不同。若按各自特徵大概歸類,真像是瞻部洲由四大天子主宰着一樣。暫且認為南方的主宰者為象主、西方為寶主、北方為馬主、東方為人主。那麼南方則炎熱潮濕、水草豐美適宜大象一樣的大型動物生長(犛牛);西方由於濱海而多珍寶,北方寒風勁烈適宜於馬的畜牧,東方乃諧和歡暢而人口眾多。因此,象主的國家,人們性情躁烈但專心學問,尤其熟習異術(苯教),服飾是披着巾布,露出右臂, 頭髮就在頂中扎一個髻,其餘四面披下,聚族住在村邑,房屋建築乃為樓閣。寶主的鄉土,人們無禮義,重財賄,穿短裝前襟向左,剪髮蓄鬍須,住在城郭,從事販賣貨物獲利。馬主的風俗,人們天性擴悍粗暴,殘忍好殺戮,住在毳帳穹廬中,鳥居似地遊牧。人主的地方,風俗靈巧聰明,仁義明白昭著,裝飾有冠帶,衣襟向右,車輛服飾均有等級次序,安於本土不輕易遷移,有專門致力於財貨的。三主的習俗,以東方為上,他們的住屋向東開闢門户,黎明就向東方拜揖.人主的地方,以南面為尊貴。各個地方的生活習俗和特殊的風尚,以上是其大概。至於君臣上下的禮節,典章制度的儀式,再也沒有人主之地的美好了。至於心源清淨從而摒棄一切慾望煩惱的訓導,出離生死達到不生不滅涅槃境界的教誨,象主之國的這方面的理論學説最為優越。這些都著錄於經誥, 聞見於各地的風俗習慣之中。廣博地關連今古,詳盡地考核見聞, 然而佛教興於西方, 佛法流傳到東國,翻譯的聲音既有失誤,各地的方言又多訛謬,語音錯誤了於是語義就不對了, 語言謬誤了於是道理就乖違了。所以孔子説過:“必也正名乎!”貴在沒有錯誤啊!

夫人有剛柔異性。言音不同。斯則系風土之氣。亦習俗之致也。若其山川物產之異。風俗性類之差。則人主之地。國史詳焉。馬主之俗。寶主之鄉史誥備載。可略言矣。至於象主之國。前古未詳。或書地多暑濕。或載俗好仁慈。頗存方誌莫能詳舉。豈道有行藏之致。固世有推移之運矣。是知候律以歸化。飲澤而來賓。越重險而款玉門。貢方奇而拜絳闕者。蓋難得而言焉。由是之故訪道遠遊。請益之隙存記風土。黑嶺已來莫非胡俗。雖戎人同貫。而族類羣分。畫界封疆。大率土著。建城廓務殖田畜。性重財賄。俗輕仁義。嫁娶無禮尊卑無次。婦言是用男位居下。死則焚骸喪期無數。釐面截耳斷髮裂裳。屠殺羣畜祀祭幽魂。吉乃素服兇則皂衣。同風類俗略舉條貫。異政殊制隨地別敍。印度風俗語在後記……

哎!人們的性情有剛柔的差異,説話就有發音的不同,這也代表了風土的氣質和習俗的特點。至於山川物產的不同,風俗性情的差異,則人主地方的國史已有了詳盡的記載。馬主地方的習俗,寶主地方的鄉土,史誥有詳細的記載,可以從略。至於象主的國家,古代沒有詳細的記載, 有的説土地大多炎熱潮濕,有的記載風俗崇尚仁慈,有些載於方誌,但都沒有詳細的説明。難道説由於“君子之道有行藏”的緣故,還是世間有固有的氣運而不可推移的原因?由此可知,要使他們等待時機以歸化,享受到仁澤而來賓服,越過重重險阻而叩玉門關,進貢奇物而獻拜於朝廷,實在是難得而言啊。由於這個緣故,我訪道遠遊,在請教求益的空隙,把當地風土記載下來。自黑嶺以來,都是胡人的習俗,“戎”人雖然同籍,而族類羣分,各自劃界封疆自立。統率當地土著民族,建築城郭,從事農業或蓄牧,習俗看重財物而輕視仁義,嫁娶沒有禮制,尊卑沒有次序,聽從婦人的話,男人的地位低下,死了焚燬屍骸,喪期沒有時間,不修顏面,摘下耳飾,剪下頭髮,穿破舊衣裳。屠宰成羣牲畜,祭祀幽靈,遇到吉事便穿着白色素服,碰到凶事便穿着黑色衣服,相同的風氣和類似的習俗,概略地列舉出來,不同的政體與特殊的制度,隨地另外敍述。印度的風尚習俗,則記述在後面……

以上譯文純粹是筆者的推測之作,不代表法師的意圖。

但根據現代地理知識和史料記載不難破譯《西域記》開篇的一段文字所要反映的地域就是古代吐谷渾王國境內的概況,國土涉及四川北部、甘肅南部的部分地區,青海及新疆的部分地區。唐史載:“吐谷渾疆域東西三千里,南北千餘里”。多少年以來,學界普遍認為唐玄奘的《西域記》與青海省無關,並公認唐玄奘在《西域記》中記述的內容從新疆的焉耆開始的。這些觀點的產生源自人們沒有看懂《西域記》開篇的這一段文字。的確,唐玄奘的這一小段文字很是玄乎。他既然寫了,目的是為了讓人看得懂,但他的表述風格與後面的內容相比則是躲躲閃閃,飄忽不定。比如:“三千大千國土”,讓後人理解為:“三千個大千世界”、“三千個宇宙”等。這等故弄玄虛的表述手法可不是唐玄奘法師的作事風格,他明擺着不讓人看懂其中的玄妙之處。假設法師本人要是用口頭語言講述一遍這段文字的真實內容,然後再看這段文字也就挑不出任何毛病了,古人寫作向來是惜墨如金。

《大唐西域記》是法師奉詔而作的,唐朝皇帝李世民想要了解西域實況急迫頒的詔。皇帝對西域的關心是國家政治和軍事方面的需要,他等不得法師用幾年的時間來創作一本《大唐西域記》再奏報與他。當時唐朝的“近憂”是鄰居吐谷渾,突厥只是“遠慮”,就在法師西行六年之際唐王李世民委任李靖大戰吐谷渾初戰告捷。當法師西域歸來,唐王最為看重的是法師對吐谷渾王國的第一手資料而非一堆亟待翻譯的佛學經卷。也就是説,法師回到長安後向唐王彙報吐谷渾境內的實況是第一個要完成的任務。讓塞外諸國叩響玉門關歸順大唐,這也是法師的心願。向唐王奏報敵國軍情與修著《大唐西域記》完全是兩種不同性質的作為,作為一名享譽海內外的頂級大法師,他自然會處理好這裏的關係。事實證明,法師處理得滴水不漏:既將吐谷渾境內的實況如實反映,又讓後人看不出他在泄露吐谷渾王國的機密……

《大唐西域記》開篇的一段文字是在法師對大唐母國做出一番讚美之後話鋒一轉,想説:“然而,還有一個國家比大唐還要美”!但不能明説。於是有了“索訶世界三千大千國土”;“索訶”即吐谷渾大臣素和貴為代表的素和貴族,也叫做“白部鮮卑”。白部鮮卑一直跟隨慕容鮮卑在青海建立了吐谷渾王國,顯慶三年(公元658年)素和貴帶領吐谷渾王國大部人馬投向吐蕃政權,成為了吐蕃屬國。其後裔直到元朝建立仍然以土司身份出現在青海境內,並獲得“白蒙古”稱號至今。“索訶”與“素和”都是用漢字的諧音表示鮮卑語句的。史書上一直用“素和”二字。“娑婆”二字的讀音在羌語中是“索訶人”的簡稱,近代已經演變成“鬆巴”。“娑訶”等同於“素和”。“三千大千國土”,法師省去了一個“裏”字和“南北千餘里”,如果説成“東西三千里,南北千餘里國土”立馬露陷,因為史書皆稱:“吐谷渾疆域東西三千里,南北千餘里”。“今一日月所照臨”意指這片國土屬獨立王國。

在交代完國名、信仰、王國基本建制之後應該交代王國的首都了。青海是個多山地區,什麼樣的山都有,應了古人所説“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蘇迷盧山”應該是國王欽定的山神所在地,“妙高山、須彌、須彌婁、在大海中、據金輪上、日月之所照回、諸天之所遊舍”,法師在這些字眼中植入了密碼,“蘇米”,“須彌”應該是部落名,在青海境內海北州就有一所寺院,名叫“仙米寺”,該寺的供養者就在互助縣境內五十鎮的須彌村。在當地人口語中將仙米寺也叫作“須彌”寺,且該村村民是清一色“魯”姓土族人家,為了不讓“須彌”村成為孤證,法師又提到“須彌婁”,須彌村之南不遠處有一土族村落叫“婁”家村。用土族人口語就叫“婁”家,當地漢族人卻稱為“柳”家村。顯然該村不是“魯”家村和“劉”家村。須彌村北邊緊靠的山當地人叫做“阿妙多藏山”,此山的確雄壯、巍峨,從黃土地上拔地而起。法師筆下的“大海中、金輪上”,“海”指青海,“金”表示黃色,“輪”字諧音是當地藏語“山灣”或是“土地”,後來引深為“大千世界”。“阿妙多藏山”中,“阿妙”是“爺爺”,表示對山神的尊稱,“多藏”指“高聳的石頭”,就是“山”。當地人口語中的“阿妙多藏”用漢語再翻譯過來不就是“妙高山”麼。在須彌村所在的山灣坐落着互助五十鎮的兩大村落,分別是甘灘村和奎浪村。清晨,太陽會從“阿妙多藏山”的半腰冉冉升起;中午和傍晚,“阿妙多藏山”整體暴露在陽光的沐浴之中,因為山前是一片空曠的黃土地,法師稱“日月之所照回”恰如其分啊。“日月之所照回”還可理解為這片地方是“日月同輝”之地。因為青海地處高原,空氣稀薄,晴天遠遠多於陰雨天,在天空上演“日月同輝”的概率也要遠遠高於中原地區。“諸天之所遊舍”,説的是很多帝王天子曾經巡遊過,居住過。我們不能忘記穆天子西巡會過西王母,今天的人們只當是傳説;也有不是傳説的故事,隋煬帝西征吐谷渾則是事實,他還在西寧市大通縣娘娘山留下了金娥娘娘的墓葬;“阿妙多藏”山下的奎浪村,在當地口語中“奎浪”就是“誇日浪阿”的簡稱,也就是用漢字寫成的“崑崙”!“誇日浪阿”就是“誇日王居住地”之意,“崑崙”的意思在《水經注》中就解釋過,是“帝王之住所”之意。所以,在青海境內有很多“崑崙”不足為怪吧?在中原史書中,“西戎”一詞還有別名,就是“崑崙”。吐谷渾是西戎無疑,誇日王的住所叫“崑崙”,難怪青海西部有崑崙山,湟源縣也有崑崙,“阿妙多藏”山下有“崑崙”(奎浪)這樣的地名,玄奘法師“諸天之遊舍”並非誇張之詞啊。在附近的不足三十公里的土地上,吐谷渾阿柴的靈塔、吐渾村、五十村(吐延)、阿夏、索訶村、苯村、巴村都在這裏。法師如果來過這裏,他會不會也來掃掃“阿妙多藏”山下的東胡王建立的寺廟靈塔的塵土?我想會的。只是他沒有提到東胡王的寺(佑寧寺或郭隆寺原址),這個寺盛名遠播,他若提起也會泄露“天機”的。

緊接着,法師提到“七山七海,環峙環列”。在“阿妙多藏”山左右的東西一百五十多公里的範圍之內,是歷史上吐谷渾王國的七部族聯盟的首都,也就是青海湟北地區。這裏的“七”代表的是七部落聯盟,並非七座山、七條水。單純從地理學角度,湟北地區的黃土山的個數不下百十座,但結合人文地理和對行政區的劃分,情況就不同了。試想唐朝時期每條宜居山灣內都要產生一位“隆官”(也就是輪王),“隆官”要管轄一溝內的百姓,按湟北地區地理結構按今天的行政區域劃分就有:湟源、湟中、大通、互助、樂都、民和。互助範圍就有兩個行政區,一個是素和王,另一個是吐渾王,總共就是七個部落集團。根據這個格局,我們可以繪製這七山七海的模型。在民間傳説中,七山七海環繞着須彌山,結構好像是用七個大小各異的圓型盤子疊加在一起一樣,最小的在最頂端,最大的在最低端,各盤子中充滿潔淨的聖水。當然,在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上找不到這樣的地理模型。分明是後人對法師的“七山七海,環峙環列”產生了誤解所致。現實中有這樣的地理結構嗎?有學者認為法師在胡説。然而,青海湟北地區的地理地形就如法師所説,真的是多個青山綠水環峙環列:祁連山東西橫在那裏,山南就是湟水北岸,數個南北方向的黃土山按南北方向對峙在一起,像一把巨型梳子,平放在地面上開口向南;每條山間的溪水與祁連山垂直,向南流入湟水河;湟水河與各個黃土山之間的溪水河也同樣結合成一把巨型的梳子,平放在地面上,這兩把巨型的梳子開口相對彼此嵌入對方,親密無間。冥思這一地理模型——山與水環峙環列:以祁連山為脊,以數個黃土山為齒;以湟水河為主脈,以數條溪水為支脈,在東西近二百公里、南北近一百公里的範圍內,百十個青山與綠水一陰一陽,彼此嵌合。這不是道家經典中倡導的天地交合、天人合一的真實寫照嗎?在這樣美麗的風水寶地之中建功立業,難怪會孕育出北方壽命最長的部落王國、執政壽命最長的一代“輪王”(誇日王)。直到近代,像章嘉、鬆布、吐渾等一樣的大師仍然後繼有人,也應了當地人對青海湟北地區的統稱:“華熱地區”!意思是“英雄輩出的地方”。佛教界倡導的極樂王國——香賢巴廊、須彌上天都是以青海湟北地區作為原型的。玄奘法師所説的“中國河源”也有兩層意思在裏面,一是黃河之源;二是崑崙文化之源。豐富多彩的崑崙文化的誕生需要有多個正統思想體系、多個民族、多種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諸多因素共同孕育才能得以康健、燦爛。崑崙文化金色的種子滋生在這片青山綠水的各個角落,隨着清澈甘泉輕盈柔美、持續不斷的沖刷,最終匯聚在滔滔湟水之中,伴隨着幾千年不息的悠揚蛙鳴聲,向着太陽升起的地方滾滾而去……

玄奘法師對吐谷渾七部落首都地進行了一番讚美之後説道:“七金山外乃鹼海也”。這裏的“鹼海”青海美麗的茶卡鹽湖。從西寧市順湟水河一路西行,翻越農耕文化與遊牧文化的分界線日月山之後,路分兩岔。如果直行就到了鹽湖,拐入岔道就能到達青海湖。這一路能到達青海省東部享有盛譽的兩大高原湖泊,法師將鹽湖稱為“鹼海”,這樣稱呼很能混淆視聽,因為在西域鹼海的數量不止一個。緊接着説:“海中可據者大略有四洲焉”。按北方人們的常識,海中焉能住人?這裏的“海”並不指海洋,而是指地名。“青海”因其境內有最大的內陸鹹水湖(青海湖)而得名。在古今人們的觀念中,具有八百里周長的青海湖才是真宗的西域文化中心,海北、海南等地域的劃分也是以青海湖為中心的。然而法師卻以鹽湖作為了這個中心,這也是法師有意而為,他不想讓人看穿他所極力刻畫的“三千大千世界”就是吐谷渾王國。

法師説這海中大略有四部洲可供人類居住,但在青海的歷史上行政州府的設立的確有海西州、海北州、海南州之説,但唯獨沒有海東州。這種行政區的劃分歷史並不長,但單純從地理角度劃分應該具備四大洲。法師口中的四大部洲的名稱源自何方?這仍是一個學術課題有待破解,但筆者能夠確認這些個被認為是梵語的詞彙,分明是鮮卑語。這些很難識別的語句用今天的土族語言來識別並不困難。

 東:毗提訶洲,“毗提訶”諧音意為:“不要放”!恍然能領悟現實中沒有海東州的原委,在唐代及之前的幾百年歷史中,青海東部的河湟地區一直是中原中央政權的管轄範圍,在今天的西寧市、湟源縣都有重兵把守。吐谷渾政權若要劃分其集權區域,在海東地區無法設立他的州府。東毗提訶洲,用土族語系理解就是“不設州府的東洲”。法師進一步解釋道:“舊曰:弗婆提。又曰:弗於逮”。同一地方會有不同的名稱,但“弗婆提”和“弗於逮”則分明是對海東地區名稱的進一步解釋。“弗婆提”三字的諧音意思是:“打了墳”;“弗於逮”三字的諧音是:“墳在那裏”。這段文字所提供的信息則是:吐谷渾部在海東地區有先輩的墳墓。

 南贍部洲(舊曰。閻浮提洲。又曰。剡浮洲訛也)。“贍部”在藏語中的解釋是“樹葉落水之音”。但“閻浮提”其諧音用土族語則是:“放什麼墳”。“剡(yan)浮”則是“什麼墳”。此句似乎在提問關於墓葬的事情。

  西瞿陀尼洲(舊曰。瞿耶尼。又曰。的伽尼訛也)。“瞿陀尼”三字諧音,土族語解釋是:“一半兒”。“瞿耶尼”是“你是誰”。“的伽尼”,用土族語解有兩種意思:一是“厚實”,二是“在告狀”。

 北拘盧洲(舊曰。鬱單越。又曰。鳩樓。訛也)。“拘盧”與“鳩樓”在土族語中都指還未成年的男孩。“鬱單越”是“走啊走”之意。意思好像是北面是練兵、或是馴馬的地方。

在初唐時期,鮮卑吐谷渾已經在甘青兩地稱王三百餘年,玄奘法師若要描述青海的風土人情,特別是在地名中使用幾句鮮卑語很正常。令筆者欣慰的是,這些鮮卑語與今天的土族語言十分相近,除去快兩千年的語言演變成分,《大唐西域記》中牽扯的語句與今天土族人的口語如出一轍。從這一點上也能證明今天的土族的確是吐谷渾王族的後裔。

記得當地民間傳説,土族(霍爾)先民各部落首領分別擁有黃帳王、白帳王、黑帳王等稱呼,而在玄奘法師的口中,以金、銀、銅、鐵之異,境乃四、三、二、一之差。想來這也許又是法師變個花樣在掩人耳目。再説,“金輪王”與“黃帳王”是等同的。史書載,當地羌人一直將吐谷渾稱之為“阿柴”,在羌語中“柴”字諧音就是黃色,也可以是黃金。

青海湖是青海的標誌性地貌,法師一定不會錯過對該聖湖的描述。法師説:在南贍部洲境內有一水池名叫阿那婆答多。“阿那婆答多”是鮮卑語,意思是“媽媽的水池”。文化人口語中則是“西王母瑤池”。唐朝人叫“無熱惱池”,因為這裏不會有酷暑。鮮卑語“阿耨達”池也沒有説錯,意思是“美麗的”水池。對中原人來説,聖湖絕對是大海,法師竟然説她是“池”。是時候要定位該“池”的地理座標了,法師説:“香山之南,大雪山之北”。雖説法師這也是在打啞謎,青海人都知道,“大雪山”在青海境內有很多,阿尼瑪卿大雪山倒是第一大雪山,也在青海湖南面。香山指大通縣老爺山系,“香”字諧音在羌語中則是“北”方的意思。大通縣老爺山就有別名“元朔山”,與“北”有關,青海湖以北的山現代人也稱作“大通山”。然後的一句“周八百里矣”,我們完全可以確定法師拐彎抹角要説的“池”是青海湖無疑。在唐代這一泓“媽媽的、美麗的”水池,其周長正好是八百里。緊接着,法師介紹了四條河,這四條河都是繞池一匝流入大海。我們不能再被大法師給糊弄了,“繞池一匝”指河水的總長度;入東南海、西北海,這裏的“海”,指的是“青海”,這四條河指的是青海境內的四條大河,也就是組成黃河的河源。

玄奘法師似乎對南瞻部洲情有獨鍾,兩次提起並作了祥實的説明。這是因為四大部洲是以青海湖為中心的,湖的位置又在青海東北邊緣上,南部和西部面積要佔到八九成,,然將這片土地分成了四大塊,但這種劃分針對吐谷渾境內的人文地理關係似乎沒有實際意義,法師又將南瞻部洲又分為四大塊,實際上法師按照這片疆域的人文地理特徵進行了新的劃分。法師對這點又進行了補充説明,説不可慮各個輪王的行政區劃分,那麼吐谷渾佔據的這片土地,東西南北各有不同的特徵。南部温熱,水草豐美,適合養殖像大象一樣的巨型動物。就將這南部的主宰者稱為“象主”吧。筆者考慮當時的法師還不至於立即以南方的印度作為南贍部洲南部的地理特徵加以分析,於是想到了青海的都蘭縣區域。因為今之“都蘭”就是“温暖”之意,附近的創下全國小麥單產最高紀錄的“香日德”地區,儘管“香日德”在當地人的理解是“四方方”之意,但畢竟帶一個“香”字,法師會不會在映射今天海西南部及海南州的適宜“犛牛”生長的大片地區呢?同時不能否認在吐蕃政權還未建立之時,這些地方的土著地方割據勢力還有個名稱叫做“象雄”政權。法師對生活在該地區的土著居民也有説明:“躁烈篤學特閒異術。服則橫巾右袒。首則中髻四垂。族類邑居室宇重閣”。很明顯是在説居住在廟宇重閣之中的修行者,“橫巾右袒”的修行者服飾唐代之前就有啊?

西部的寶主之鄉,很明顯是在説海西的商業文明,海西的大片地域都是戈壁、沙漠,盛產食鹽、美玉和黃金,再加上溝通西域海外的通道就在這裏。當年的吐谷渾政權時不時阻塞西域商道,屢屢惹怒中原王朝,這是不爭的事實啊。海西都蘭大墓充分證明了海西商道的繁榮;德令哈也成為了吐谷渾七部落聯盟的重要驛站。當地人對這個地名不叫德令哈,而是“德令卡”,實際上是“德隆林卡”的簡稱,意思是“德隆聯盟”的行宮之意。今天的人們對該名稱的理解是“金色的世界”,理解很準確,因為德隆聯盟的盟主就是吐谷渾阿柴,盟主的稱謂就是柴達木的“柴”,金色的意思。青海湟北地區的土族人祖祖輩輩聲稱:“郭隆寺是管理德倫林卡的機構,在古代德隆林卡的疆域很大,現代縮小了,只剩了湟北地區。

北部馬主的風俗,人們天性擴悍粗暴,殘忍好殺戮,住在毳帳穹廬中,鳥居似地遊牧。這段描寫很像是在説吐谷渾的親族鮮卑部落,善養馬,逐水草而居的遊牧部分。

東部的人主之鄉,較其他三處而言,已經建立了和中原人一樣的高度文明的家園。玄奘法師對人主之鄉的描述映射何人呢?這裏的人主之鄉的居民就是青海海東地區的以漢文化為主導的漢、羌和吐谷渾部的農業生產大軍。

法師西遊的時代,這東西三千里土地的主人是慕容鮮卑部落,這些來自遼東的胡人,他們的習俗與中原有很大的不同,理應成為法師着重描述的對象。法師大概描述了吐谷渾王國四大塊的概況之後,又道:“自黑嶺以來,都是胡人的習俗”。這句話很有分量,“黑嶺”的位置直接能暴露這些胡人的居住地。但法師清楚,黑嶺是一座就連青海人都不知道的小山。筆者也費了好大勁才得知“黑嶺”在今天樂都縣蘆花鄉境內。當然名為黑嶺的地方也許還很多,如果將法師筆下的黑嶺定位在樂都縣境內,也極符合吐谷渾貴族居住地實際。然後,“戎”(胡人)人雖然同籍,而族類羣分,各自劃界封疆自立。這種政體也是吐谷渾國內獨有,他們一直是部落聯盟的形式存在。大率土著,建築城郭,從事農業或蓄牧。這點也是符合實情的,吐谷渾部落人數並不多,他們征服了當地羌人,國內百姓成員主要以羌人最多,同時吸納其他各民族人員。至於“習俗看重財物而輕視仁義,嫁娶沒有禮制,尊卑沒有次序,聽從婦人的話,男人的地位低下”這樣的評價是法師以個人角度出發發表的議論,這也與當時的情況是相符的。遊牧文化有它的與中原文化不同的特質,規矩很少,率直單純(也可以説成野蠻)。“死了焚燬屍骸,喪期沒有時間,不打理顏面,脱下耳飾,剪下頭髮,撕破衣裳。屠宰成羣牲畜,祭祀幽靈,遇到吉事便穿着白色素服,碰到凶事便穿着黑色衣服”。感謝玄奘法師!從你的筆下發現我們土族特有的習俗原來從唐朝 時期保持到現在了!您的記載也充分證明了今天的土族的確是慕容吐谷渾貴族的後裔。您的記載也將證明吐谷渾貴族的首府就在青海湟北地區的互助縣境內,廣袤的青海草原地區是支撐整個國家經濟的牧業草場。 

總的説來,人人皆知《西遊記》中所描述的荒誕故事是要從神魔的角度反映現實生活的。那麼《西遊記》作者肯定要選擇典型的地域、典型的人和物作為敍事的框架和原型,只有找到了這些故事的原型,才能真正理解作者著書的意圖。

《西遊記》作者在作品中也不斷暗示西遊故事發生的地域和人物的原型,還表明著此書是在:“假他名姓配丹成,借卵化猴完大道”。

在西遊故事中多處地方也在明示此書的歷史、地理背景。比如:

在《西遊記》中講述了唐僧師徒在“祭賽國”中遭受磨難的情節,聲稱祭賽國是一國帝王之所,並試圖交代其所處的地理位置,説道:“南月陀國,北高昌國,東西樑國,西本缽國”,其中“南月陀國”指青海黃南地區的“於菟”,“月陀”是“於菟”的譯音。“於菟”是該地區的一種傳統宗教活動。“北高昌國”,“高昌”指新疆吐魯番。“東西樑國”,“西樑”指甘肅武威。“西本缽國”,“本缽”指西藏地區最古老的原始宗教——苯教。這東南西北的“中”在哪裏?只能是青海海東地區。

在祭賽國有一著名寺院,原本十分輝煌,四方來朝不斷,因為塔尖的寶貝被盜,從此遜色。再後來通過“二郎神”的幫忙,寺院恢復原來的景象。這讓人不由得想起坐落在青海省互助縣的佑寧寺的歷史,佑寧寺原名“郭隆寺”,興建於明朝萬曆年間,之前就在該寺址上建有東胡王的寺院,後來被藏傳佛教寺院代替。“二郎神”代表的是吐蕃英雄,郭隆寺的興建曾受到西藏的鼎力幫助。生活中要為祭賽國中的寺院找個原型,非佑寧寺莫屬。今天的佑寧寺仍是湟北地區的宗教文化中心。

再比如:唐僧師徒到達“朱紫國”,朱紫國國王在其後花園興建了地下“九間殿”用來躲避妖怪的侵擾。以“九間殿”命名的建築在中國大地上有很多,《西遊記》中的九間殿是建在地下的,以方形石板作為殿門,殿內有四個大缸儲有足夠的清油用來照明。這樣的“殿”,其原型是帝王陵無疑。《西遊記》作者若想要拿青海説事,他一定知道在青海省都蘭縣有一吐谷渾王陵,當地人稱之為“九層妖樓”,或稱為“妖怪的陵墓”。前幾年因盜墓者的光顧,該“妖樓”已經出土。該王陵是以柏木為主要原料修建的九層陵寢,其結構與中原王陵的“黃腸題湊”結構根本不同。通過文物工作者的研究已經確認該墓是吐谷渾王陵,墓門朝向東北方向。青海的文物工作者定論:“吐谷渾的老家在中國東北,墓門朝向東北合情合理”。筆者查看地圖,都蘭縣、青海湟北地區、中國東北是處在一條直線上,墓門會不會有意地朝向青海互助呢?僅此一處王陵不足以證明。吐谷渾最後一個王的陵寢在今天的甘肅省武威市,甘肅省的文物工作者已經定論:“武威的吐谷渾王陵的墓門朝向南邊,因為南邊是吐谷渾的老家”。現在,我們在中國地圖中畫兩條射線,第一條自都蘭起射向中國東北,第二條自甘肅武威起向南畫一條射線,在誤差允許的範圍內,這兩條線的焦點就在青海湟水北岸。

在中國西北地區找找看,冠名為“九間殿”的陽宅很多,陰宅有幾處?非都蘭吐谷渾大墓莫屬吧?《西遊記》中的“九間殿”這個陰宅與現實中的吐谷渾“九層妖樓”大墓進行附會你覺得唐突嗎?

在《西遊記》第十三回 “陷虎穴金星解厄  雙叉嶺伯欽留僧”中,唐僧先拜訪了鞏州府,又拜訪了河州府,這些州府都是今天甘肅省的隴西、甘南一帶。再往西遇到鎮山太保劉伯欽,伯欽送別唐僧時説:“長老不知,此山喚作兩界山,東半邊屬我大唐所管,西半邊乃是韃靼的地界”。“韃靼”是什麼?韃靼是蒙古王治下的北方遊牧民族,甘肅以西的韃靼地界就是吐谷渾的地界。有學者堅持今天的青海土族人的祖先就是韃靼人,其實今天的土族人的族源是吐谷渾,後來有韃靼人融入,還有其他各民族的融入。自成吉思汗起事開始,吐谷渾人也融入了蒙古,今天的土族人自稱是蒙古人很有道理。成吉思汗帶領北方匈奴、回鶻等征戰歐亞大陸時,“韃靼”是西方人對成吉思汗部隊的統稱。在古代,甘肅、青海的海東等地區諸羌胡雜居,漢地與胡人並無嚴格的地域界線,即使有也不穩定。也就很難認定《西遊記》中的“兩界山”是哪一座山,但兩界山粗略的輪廓一定在青海省境內……

長久以來人們將《西遊記》當作子虛烏有的神話來看待,將書中表述的故事從未當真過。當然我們也不能將《西遊記》完全當真,去探究《西遊記》故事的源頭,分析《西遊記》故事的生活原型,有助於瞭解西域古代人們的生活實際,也能補充和完善西域各民族的古典文化。

《西遊記》故事很龐大,僅用以上少量“證據”難以説服你。好吧,假設《西遊記》故事發生在青海,用這個“假設”作為前提再去研讀《西遊記》原著、換新的角度肯定能顛覆之前你對《西遊記》的認識,大量的微觀證據將在以後的篇章中繼續呈現。

縱觀自然科學史,科學家提出新的理論往往得不到人們的接受和認可,直到後期得到實踐的檢驗。理論研究階段也往往採用先假定成立後找證據檢驗的思路;或是先提出“假説”,用“假説”去解釋實驗現象,如果用假説的理論能很好地解釋實驗、自然現象,假説本身也能成為科學理論論斷(物理學中,安培的“分子電流假説”、盧瑟福的“原子模型假説”、波爾的氫原子模型等都是先例)。如果既有了理論,又有了事實加以佐證,這樣的理論就能被世人所接受。社會科學研究領域是否遵從同樣的規律呢?筆者就對《西遊記》故事及孫悟空原型提出一個看似荒誕的理論,再找事實根據加以佐證。

筆者提出的假説:

第一、《西遊記》的作者不是吳承恩,真正的作者可能是在明洪武年間因受政治事件牽連被髮配到青海的漢人,最後落腳到青海某地區的土族先民之中。

他學富五斗,正當要報效國家之機,明朝皇帝一紙聖旨斷送了他的政治前途。在明朝時期,生活在青海境內的一部分百姓是吐谷渾的後裔,也就是今天土族的先民。《西遊記》作者作為一代文豪,仕途受挫,來到少數民族羣體中難覓知音,因他是淮南人,不能適應北方的半農半牧生活,好在自唐朝起有不少道士在青海各地佈道傳教,他很快加入了道教行列,他見證了在青海地區道教因佛教的興盛而衰敗的事實,也感受到了西域百姓的生活與中原文明之間的落差,聯想到自己及族人的不幸遭遇,結合流傳於當地的神話故事編著《西遊記》,一方面鼓勵人們為爭取自由生活而鬥爭;另一方面作為消遣、或是表達自己的悲憤情緒,譏諷當朝皇帝的昏暈。為了不使自己和族人再受牽連,他不得已隱去了自己的名姓(其實在中國古代,“小説”難登大雅之堂,凡編寫小説者一般不署名)。今天,作者的名字之謎依舊是個謎,也許是個永久之謎。

 用此假説可以解釋《西遊記》為什麼用淮南口音訴説西域的神魔故事,也能解釋《西遊記》原著中為何充斥着那麼多的青海漢族方言和土族民俗、詞彙。《西遊記》這部奇書歷代刊印的書卷中沒有作者署名,直到民國時期,魯迅與胡適先生髮現書中充斥淮南口語,又因明代吳承恩所在的縣誌中記有“吳承恩作《西遊記》”等字樣,懷疑吳承恩會不會是百回版《西遊記》作者,二位先生並未定論,但後期刊印的《西遊記》封面上赫然填上了“作者吳承恩”。對此事,當今學者們仍在激烈辯論中。

第二、孫悟空的生活原型是吐谷渾諸王的集體化身

用這個假説可以解釋《西遊記》原著中好多奇怪數字的出處、也能解釋《西遊記》故事與吐谷渾政權的歷史沿革具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孫悟空”這個神靈就是坐落在青海互助五十鎮著名寺院——佑寧寺的護法神“白哈爾”神。

用這個假説論斷可以解釋孫悟空的諸多特徵與佑寧寺護法神之間驚人的相似之處。如果這個假説成立,就能為“白哈爾王就是吐谷渾王”這一論斷提供旁證(白哈爾王與吐谷渾的關係在另外章節已做闡述)。

第三、《西遊記》故事真正要描述的內容是在總結和回顧中原、西域帝王史的基礎上,表達了作者個人對儒釋道的理解和看法,不排除對佛教曾採取盲目崇拜和教條化的一類人的調侃。

下面,我們翻開《西遊記》原著去尋找證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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